玉兰花又开

     那天路过一个小院，突然眼前一亮——小院里一棵玉兰开得正旺。我有些恍惚，旧时时光，如飞花一般。

    读大学时，我们的宿舍是一个四合小院，院子里就有一大棵玉兰树，三年的读书时光守候了三年的花开花落。

     玉兰在春天似乎比其它的树沉稳些。桃花夭夭，杏花灼灼，梨花飘雪过后，它才露出米粒大小的嫩芽，只星星点点的一层隐绿，悄悄然绝不喧哗。又过了些日子，枝上擎起了大大小小的花苞，绿色的花萼却把花瓣包裹得严严实实，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。那个清晨你会被一阵来自梦中的花香唤醒，那香味甘甜淡雅、撩人心脾，却又若有若无。你寻着这馥郁推开窗，满满的一树雪白，亭亭绽放在枝头，如一群白鹤缀满枝头，当它张开翅膀跃跃欲飞之时，洁白的羽翼在春日温和的云朵下染织成一片耀眼的银色。你的身子为之一震，顿时整个世界都因此灿烂而壮丽——好一树闪光的玉兰！

     当玉兰花开的时候，我和小姐妹们常伫立窗前看花，我们对着花儿指指点点。那朵花骨朵，像梅清新而又恬淡；那朵袅娜半开，美丽中透着羞涩；那朵张扬怒放，像竹从容而又阳光……我们这群可爱的女孩儿就像一树繁花，在春风中摇曳。美好的青春，如花的岁月啊！

     后来，有小姐妹开始恋爱。我们宿舍有个约定，如果哪个男生要追求我们宿舍的小姐妹，必须通过“考核”——为所有的小姐妹提水。我们把他戏称为“运水郎君”。寂静的小院开始热闹起来，常有“运水郎君”嗒嗒的足音，伴随着小姐妹们的哄笑声。

     玉兰花凋谢的时候，有一种零落的凄婉美。几场冷雨后，洁白的花瓣在枝头飘摇；风吹过，便悠悠然坠落，掉在小院里，一声声叹息。我常把落花拾起，把它放在窗前晾干，夹入书本，轻嗅它的芬芳，感悟岁月的味道。花落后已是雨季，绵绵的雨在小院里织成一张密密的网，玉兰树枝繁叶茂，静默在雨里，雨点洒在树叶上，又滴落在阶前，一叶叶，一声声，在寂静的夜里点点滴滴。

     花开花又谢，三年的时光匆匆过。七月的雨是离人的泪，玉兰树下最适离人话别。执手相看，别离后恐怕已是“杨柳岸，晓风残月”。

     “韶华不为少年留。恨悠悠，几时休？”玉兰花依旧年年绽放，然而“人不见，水空流”。当年“运水郎君”嗒嗒的足音已杳，小姐妹们也陆续嫁做他人妇。不知他们还会不会想起那个小院？不知他们的梦里还会不会一树繁花开？

     玉兰花又开，芬芳了一段记忆。

文：张爱德

图：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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